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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前言:在这个很有挑战的时间(新冠疫情期间——编者注),但很多人也把它当作一个机会,让这个机会对自己是有用的。前面断线了一下,所以仁波切也表达他的喜悦之情,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连接。这个有三种翻译,所以翻译过程可能还需要一些协调过程。
这次我选择这个主题——『你是你自己的上师』,这是佛亲自说的一个佛教陈述,也许你会以为这是我编造出来的。但并不是,在很多经典当中都能找到。
事实上,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宣告。
回答问题的时间,你们可以试着把问题送进来,我会试着去解答。
佛法出于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归类为一种宗教。这个是能够理解的。首先佛教来自印度,所以它自然带着许多印度的细微的印痕,包括印度的符号、印度的仪式。佛教传到中国和日本的时候,又掺杂了很多它们的文化。
所以,过了两千五百年后,人们就把佛教当成一种古老的宗教了。尤其是大家看到很多图像,还有像是仁波切身后的那些东西,大家可能——尤其那些新人会觉得这些甚至像是一些巫毒,总之是很宗教的一类东西。
但,基本上,佛教是一种法道,是一种道途,一种道路。它充满了各种理论以及技巧或者方法。但根本上,这些理论、技巧是为了让你学习什么是生命。
两千五百年以来,它经历了无数人的实验及实证,其中包括非常有学识、非常聪明的人,也包括非常盲从和盲目相信的人。
在这个过程当中,它也扮演了其它很多重要角色,比如在印刷方面,据说中国第一部印刷印版的文件就是《金刚经》。
但是更重要的是,佛教具有两千五百年向内观看的经验在里面。这个长久以来的文化,一种内省的文化——对内在作分析的文化、对内心作分析的文化,这是佛教很大的一部分,是非常重要的。
这种文化,这种对心作省思、作系统性分析的文化,是非常重要的。
事实上不止是佛教,像中国的道家,还有印度的数论派、耆那教等,它们也有两三千年的历史,一直在作内心分析、向内观看的。
我经常会戏弄我西方的朋友们,问他们,你们觉得西方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观看内心这件事情的?
我自己觉得,他们是从18世纪才开始想到有“心”这个事情。
我所说的这种对心的分析和学习,是非常完整的一种学习,是有很多书籍在讨论的,大家花了很多时间在讨论,甚至有学校设立来学习,像那烂陀大学,它是最古老的大学之一,他们主要的一个学习课题就是对心的研究。
对于我们今天的聚会,一开始我们首先要问自己:为什么我们要学习生命,或者说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心呢?
从广泛角度来说,作为一个有情众生,不止是人,而是作为有情众生,大家都在寻找某种满足感,像是寻找真正的快乐。
因此,可以说生命就像是在工作的一个容器。
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是非常亚伯拉罕宗教式的问题,所以,这样的问题作为佛教徒的我是非常持怀疑态度的。
你甚至可以问,生命的意义是不是就是要快乐呢?
如果你是在街上问我这个问题,那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回答你说,对的,当然是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呢?因为问题是这样的:当我们说生命或者目的或者快乐的时候,这些字的意义是什么呢?
因为像是“生命”、“意义”、“快乐”这些字眼,它们实际上是非常模糊的一些词语,它们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含义在其中。
比较严格的角度来说,我会说,生命的意义就佛教徒来说就是要研究生命。那对新来的人来说,可能就会起这样的疑问,你们佛教徒难道不去寻找快乐、不去寻找某种满足感吗?
我的回答会说,是的,佛教徒也会寻求这些。
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很多人会认为,佛教好象就是相当于会带给你坏消息的一个东西,因为佛教总是会讲到苦、讲到出离,好象他们总是没什么乐趣可言。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大家这样认为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经常有这样的描绘说,人要到山洞里去禅修,或是讲到密勒日巴只喝荨麻汤过活。我们把它当成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好象大家就应该去做这类事情。
苦行的生活,或者说简单的生活,对于有些人是让他们感到很满足的,的确会有人这么想,他们喜欢简单的生活、简朴的生活。
但在某些佛经当中,事实上佛陀有拒绝给某些想要出家为僧、想要他给他们行持出家戒仪的人,他反而会对他们说,你还是应该继续做个商人。
所以说,佛教并不是和快乐、满足感背道而驰的东西。但是,首先让我们来定义一下,到底我们应该怎样来定义快乐或者说安乐呢?
非常广泛地来说——我要特别强调这个“宽广”,宽松地来定义的话,寂天是这样定义的:当一个人或某个事物是独立的时候,那个就是快乐的状态。当你的情况必须依赖某个外在的人或外在事物的时候,那这样就是一个不快乐的情况。
在藏文当中,我们会用“ruang wang ”这个词来解释,ruang的意思就是自己,wang的意思就是“力量”或者“独立的”。在这边,我们用「上师」或者「主人」——“Master”这个字,假如说你是你自己的上师或者你是你自己的主人,那你就是快乐的,因为你是能够决定自己事情的主宰。
或者用其它的话来表达这个定义,你对你自己有全然的控制力。这就是一种满足感。佛有很多这样的宣言,比如他说过,你是你自己的上师或你是你自己的主人,我是没有办法把你从痛苦当中拯救出来的。
换句话说,数百万的佛教徒他们的快乐都不是依赖于佛陀的。所以他会讲,你是你自己的上师或你是你自己的主人,除此之外还有哪个其他人会是你的上师呢?
这是一个学习。这个学习在八万四千法门当中都能找到,有无数经典都在讲述它。这些经典是在说,你如何是你自己的上师,然后你怎样取得这样的能力。
我们人类总是会认为,我们大家都想变成自己的老板、变成自己的主人,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每个人都在想要成为经理人,有多少书籍是在写关于管理方面的呢,又有多少书是关于领导力的,因为大家都想成为一个领导者。
我想应该没有哪一本书是在写你要怎样才能很好地被人管理、被人领导,但其实我觉得这个挺重要。应该有人试试写这样的书。
但是,我们都喜欢去控制别人,孩子都喜欢以非常不同的方式成为父母的老板。我们会想要控制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又会想控制我们。
更糟的是,我们会想要控制我们的朋友,这是很糟糕的事情。朋友呢,又会想要控制我们。其实朋友就是这样的,想要互相控制。
但事实上,佛教想要讨论的是,怎样才能够获取到控制,怎样才能变成自己的主宰。但是,当我们要讨论佛教当中的这个「控制」或「领导」的时候,我们要稍微看一下,一般讲的这个「控制」或「领导」是指什么。这个跟我们一般讲的「领导」或「控制」是不一样的。
佛教所讲的「领导」或「控制」是要控制你的心,要领导你的内心,就是要领导你自己的心、管理你自己的心。
所以当我们讲,一般而言佛教徒到底要做什么时,一般会说你不要做坏事、要做好事、要控制你自己的心、要调伏内心,会讲这些。
因为就像寂天说的,假如你能够调伏内心,能够控制你自己的心的话,它就像是穿着柔软的皮鞋,不管走到哪里,地对你来说就是柔软的。
所以只要能控制好内心,就能控制一切。
但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计划要控制我们自己的内心。我们不会想要控制自己、控制自心,我们只想要控制别人,或者其它事情,比如控制天气、控制市场、控制你的车、控制你的电脑、控制你的花园、厨房等等一切。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们所有人实际上都是热衷于控制别人的人,英文「control freak」就是狂热于热衷控制别人的人,实际上「freak」这个词就有某种不正常的意思。所以,我们非常想要热衷控制他人的状态真的就有非常不正常的含义在其中。
在我来这边讲话之前,我用wikipedia查了一下「control freak(控制狂、掌控癖)」这个字的意思,其中一个定义是说,就是狂热于控制别人的人,它是某种人格上的缺失。
所以,没错,在我们所有人试着变成想要控制一切的怪人的时候,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正在发展出某种人格缺陷,某种不正常的人格。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我们想要控制事情,为什么我们会想要把某些事情弄到没有问题?
佛是这样说的,他说这是因为根本上而言,你并没有对生命有一个全貌认识。
藏文有一个很美妙的话,基本它是说,你一直是处于有一个错误的见地,或者你一直处于虚妄当中。
我们看着某个不是让你100%感到满足的东西,却认为它就是快乐。我们一直看着片刻片刻稍纵即逝的东西,却把它认为是持续的、永恒的。
我们总是看着属于某个部分的东西,却把它当成一个总体。比如说,当你看见你的朋友的时候,你有任何时刻会记得只看到他的指甲或只看到他的鼻毛吗?
我们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整体的东西,我们不会想到我们是由很多脚趾头、鼻孔之类的东西组合而成,我们不会看到我们是由各种暂时的东西组合而成。
而且,下一个是很重要的,就是我们总是看着某个幻像,某个我们自己的投射,或者说是某种显象,然后把它认为是真实的。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了错误的见地。是某种错误的见解,可以说它是一种虚妄的见地。这就像是我们把海市蜃楼看成真正的水,把一个稻草人看成是一个真正的人一样。
而且我们不只是积聚有这样错误的见地,我们甚至还养成了习惯,习惯于这些错误的见地。就像那些乌鸦到田里去,它们看到这个稻草人,它们每天都来,其实应该已经看得出来它不是一个真的人,但是只要稻草人稍微动了,它们还是会吓得不得了。
或者另外一个例子,就像是在玻璃瓶或窗户这一面的蜜蜂,它们会花上无数的小时一直想到另外一边去,但事实上它们应该很快就知道它们是过不去的,但是它们还是不会停,还是想要继续做。
所以我们就是这样,我们一直处于某种期待与恐惧之中。我们习惯要有这些期待和恐惧。
大家可以好好思维一下,事实上,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像是蜜蜂和乌鸦所做的一样。我们现在其实已经应该要学习到一些事情——知道某些事情是行不通的,但是我们还是总学不会,因为我们太忙碌了。
因为太忙碌了,所以没有时间去想到别人,所以我们没有同理心,也没有同情心,基本上我们不会想到要去利益别人。
基本上,当我们成为一个热衷于控制一切的人之后,我们就变成是有点像是会伤害别人的人,也因此我们会变成一个会自我陶醉、非常自恋的人。
我们会觉得像是「自由」、「个人权利」,这些都是我们有权必须取得的东西,这是我们应得的东西。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就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纵览全貌。我们看不到生命的全貌。
我们只从某个角度来看待自己的生命,而且我们就卡在那样的角度当中。在这样的状况当中,我们怎样才能变成有远见的人呢?才能是看到一切的人呢?
要知道,如果你想变成一个经理、一个领导者,你必须具有远见,如果你自己心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实相、什么是真理的话,那你怎么可能变成有远见的人呢?
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们应该要学习怎么样使自己变成自己的主人。
现在来讲,我们要怎样使自己变成自己的主人呢?最根本上,我们必须要有信心——我们是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的。
我们具有可以成为自己主人的一切的要素、一切的成份,只要我们花些时间和精力注意这一点,然后去学习的话,就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
这不是你需要从其它地方下载的东西。
而且没有别人可以给你这样的权利让你成为自己的主人,没有其它天神或什么政府可以给你。这可能是大家难以接受的——接受我们其实有完整的能力,我们具有一切的要素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
好象有一个说法,去做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另外一个说法是,要好好地过活,并且让别人保持这样的生活。我们通常只把它当成一个口号、激励自己的事情,但我们从来没花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
这个说法有点像是中文的“推己及人”,通常我们只是想到门要关好等等之类的,或者是说去森林散个步啊,那个也可以做到,取决于你是怎么样走路的。
或者当我们在讲这个做自己事情的时候,我们通常想的就是去读读书什么的,但是当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否真的做到那句话的意思?
就是要做自己的事情,或者自己活也让别人活,互相包容。
你去看些新闻,看些评论,看些文章,这些事情可能都没有办法真的帮助你做到彼此互相宽容,因为像新闻或社交媒体这些东西,它们都有自己的目的掺杂在里面,因为所以这些新闻职业等东西,它们都被设计,它们本来的设计就是要让你自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愿过活。
不管你是在读《纽约时报》或者《平壤时报》都一样,它们都有它们自己的目的在其中,所以你读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让自己好好过活,或者让别人好好过活呢?当我们说过生活的时候,就佛法上来说,是指让你的身体、情绪和心事持续。
所以说,当你真的要做到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或者让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这样的状态时,你事实上是要让自己的身体、感情以及心事完全离于一切的造作、一切的编造。
你就必须要学习怎样让自己能够离开一切其它的控制,离开一切的评判来代替的参照点。我并不是在说你并不应该去读《纽约时报》,我说的是,你应该去读《纽约时报》,而且你也应该去读《平壤时报》。
你们这些在座的自由派人士——因为我知道你们有偏见会想要去读《纽约时报》、想要去相信《纽约时报》,因为我自己是这样的人,因为你受到条件制约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从你上幼儿园开始,你就被条件制约,你就被洗脑成这样子,所以,当你在读《纽约时报》、《平壤时报》的时候,你就会因此成为一个热衷于控制一切的人。
《平壤时报》相较于《纽约时报》而言,它不会更让你变成一个热衷于控制一切的人。事实上,《纽约时报》会让你成为一个非常善巧的、细微的热衷于控制一切的人。
换句话说,因为你读了《纽约时报》,它就会让你变成一个非常复杂精细的、喜欢控制东西的人,变成一个某方面不正常的人。如果你读伦敦的《卫报》,你就会变成一个非常善巧于控制别人的人。
所以,对于这个让自己过活也让别人过活的理念,我们要变得非常的聪明、非常有智慧。事实上,这是佛陀的根本教法之一,它就是在讲要怎样让自己在过活的时候是非常聪明的。
这样做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同时你也会产生大悲心,你会有慈悲心,对那些非常沉迷于《平壤时报》的人具有同情心,你会开始不去伤害别人。然后,你就会开始比较不会去伤害别人,你也比较不会变得像是川普总统那种只想到自己的人。
根据基本的佛法架构来说,我们要怎样做到这一点呢?我知道在场有些是很心静的人,因为我是一个佛教徒 ,所以你们最终只会听到跟佛教有关系的事情,你们必须对此要有些耐心。
所以,基于佛法的架构,我会跟大家作个简介,大家就能理解。
首先,你必须要看到我们所做的一切的过失。
先跟喜欢《纽约时报》的朋友说声抱歉,因为我现在脑子里所想到就是这个,所以会一直用这个例子,所以你必须要了解这一点,当你觉得《纽约时报》是言论自由的典范,然后你带着这样的偏见去认为《平壤时报》就只是一个政治宣传的工具,这样的想法本身……
但是大家也不要搞错,我也不是在说《平壤时报》就比《纽约时报》好,我在说它们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性而存在。
记得之前讲的蜜蜂和乌鸦的例子吗?那个乌鸦看着稻草人这么久,但是稻草人被风一吹动,它还是会害怕。那个蜜蜂也是一样的,花了无数时间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穿过玻璃瓶出去。
所以,我们必须要认知到我们有这样的过失和缺点。
而且不只是认知到这一点,认知有这样的过失,而且我们应该必须想要离开这样的过失。我们应该对于离开自己感觉非常舒适的小小范畴感到非常勇敢。
在现代社会,这个就被叫作跳出框架来思维。
在佛教当中,我们把这个称作具有出离心。出离心实际上就是真正的跳出框架来思考。出离心不是说你要剃头、你要到山洞里等等,出离心实际是指你要能跳出框架来思考。
而且,你还必须要去学习、去欣赏那些不需要造作的事物。
之前讲到那些东西——要跳出框架来思考,实际上是很困难的,但比刚才讲的还容易一些。人们从来就没有体验到什么是「不造作的状态」,甚至也没有理智上理解什么叫「不造作的状态」,所以这个就比前面讲的要跳出框架来思考更困难了。
因此你必须要对这些做些闻思修——听闻、思维、禅修,这个过程可以从非常小的东西开始修起。
有意思的是,我们内心秘密地都想要有这样的体验。你为什么要喝酒?因为当你有点醉熏熏的时候,你就可以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就有一点点是这种不造作的感觉,我们都喜欢那样的感觉。
像是当你看到一个小孩赤身裸体在餐厅里走来走去的时候,我们事实上是蛮喜欢这样的事情的。虽然我们自己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们完全不会在乎小孩子祼体走来走去,我们会觉得挺好玩的。
但是,我并不是在建议大家去喝酒或裸体地在餐厅走来走去,请不要这样引用我的话。或者像是去听电音Party一样,我们是很喜欢那种「不造作的状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很喜欢周六、周日这样的日子。
所以,只要当你有机会,可以去随心所欲过活的时候,你会穿着睡衣而不会穿燕尾服。我是相信你们这些巴西人喜欢祼体走来走去的。所以我想说的是,你必须真的很想要有这种没有造作、不需要做很大努力、不被人洗脑的状态。
这种不造作、不用力、不费力的状态,在现代社会可能被称为「自由」,在佛教当中被称为「涅槃」。但是我不是在讲穿睡衣这样的「涅槃」,我说的这个「涅槃」包含更多方面的东西。
所以,这是第二点。
所以,我们怎样见到这个造作世界的过失、怎样努力来离于这个造作呢?你就要培养出某种生活或者说某种生活习惯或某种心态。
在这里,我们讲到的就是某种修持,某种功课,或某种练习。
这种佛教的功课或者修持,我觉得是有点被误解的。每当一讲到佛教的修持或禅修,大家马上就会陷入到某种公式当中。这些公式我并不是在批评它们,事实上它们也是很好的,也起到某种作用。
我会建议怎么做呢?接下来要讲的这个也不是我编造出来的,这个是在佛经论典当中都有讲到。
如果你能够想到一切的自性、一切性质都是暂时的、变迁的,不止你的生活是这样,一切都是这样,包括季节、包括你的价值观,一切都在变迁。
而且你不只是从智识上理解一切事物都是变迁的,而是你要把它真的融合到你的生活当中——融合到时时刻刻的觉知当中。
比如说,当你跟别人说「明天见」的时候,你要告诉自己可能这不是会发生的事情,当然,只告诉你自己就好了,不用告诉别人。
我们有些包袱是非常顽固,有些习惯是非常难以改变的,比如说,我真的很不喜欢下午的阳光,总是让我感觉悲伤,会让我觉得不太对劲,而且它一直在那边很长时间,几乎就像是永恒的时间一样。
刚刚说的那种感觉会一直存在,很难去除。还有我对日本文具的热爱也是很难去除、很难改变的。
除了这两项以外,我其它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事实上有很大变化。很多的东西一直在改变,因为时间也在改变,像你的年纪不同了,很多东西也就变了。像我20岁的时候不会花时间在那种英式庭园上面,但是我现在非常热爱英国庭园。
我对食物和音乐的喜好一直有非常剧烈的变化。
所以,对于你的生活当中的一切,不管你在想什么,你的价值观是什么,你必须一直要代入这样的觉知,知道一切都是要改变的。
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花一分钟时间在禅修、打坐,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循规蹈矩像个佛教徒一样,不管那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只要能够一直有意识地觉知到这种暂时性。
当我讲到这个暂时性的时候,你不要把它想成是一个很负面的东西,觉得它是一个很悲伤的事情,实际上它可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如果你能够把这样的觉知带到你的日常生活当中,那就是你的修持,那就是一种练习。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应该要检视自己生活的里里外外,然后知道这一切都不会给你带来100%的满足感。
我没有在说你不应该去Party、不应该跟朋友交往、不应该去做橱窗购物,你应该去做这一切。
但是,你不要变成像是被关在瓶子里的蜜蜂一样,你要一直保持这样的觉知,知道没有任何事情会完全的一直给你带来满足,你应该要在走路、站着或切洋葱的时候有这样的觉知,不只是在你打坐时有这样的觉知。
最重要的是,不论你有什么样的体验,不管你听见什么、尝到什么、感受到什么,要一再而再地让自己保有这样的觉知,知道这些都只是一些虚幻的显象而已。
藏文有个很美妙的表述「nang zang」,就是说它只是一种显现而已。我没有在说它并没有处在那里,它们是在那里的,但它们只是一种显现而已。
你要一直不断地这样教育自己、告诉自己,而不是只在某个礼拜三或每个月圆日的时候才做这样的事情,而是你最好每个小时、几秒钟就这样想想。不管你是在慢跑,不管你在做什么,都可以带来这样的觉知。
然后,时不时去购物中心,你在购物中心的时候会看着这些人,想到他们都不知道无常、苦、空、无我,不知道一切事物都是短暂的,一切事物都不可能给你带来完整的满足感,一切事物都只是显现但没有实际存在的。
因此,你就会对这些人生起所谓慈悲心或者爱,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妈妈对独生儿子,当这个独生儿子他有某种问题、会看到某种幻象的时候,你会生起同情心、悲心,你不会用某种科学方式跟儿子解释说为什么他看到的是幻象,因为这种方式是某种傲慢心。
事实上,很多时候作为一个母亲,你会跟随这个孩子所看到、听到的情况跟他一起玩游戏,你反而会对这样有问题的孩子有更多的爱或更多的慈心,因为他这个问题不像头痛牙痛——头痛牙痛是真的有这个问题,而孩子看到幻象的问题是幻象并不在那边,但它又显现给这个小孩。
所以,在你的一天当中、一周当中,你都要时不时代入这样的觉知在生活当中,你可以在检视自己的脸书时作这样的练习,或者其它的社交媒体,都可以保有这样的觉知。
这是一种修持。
其中很多问题是互相关联的,所以我作答的时候,希望能同时回答到很多问题。
有些人说,他们很难在日常生活当中做这样的修持,虽然说他们在理智上知道无常的实相,知道一切都不能真正给你带来满足感,知道一切都只是一个显现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正是为什么我之前说,你真的必须要好好注意到这个所谓修持到底是什么。很多人会说,他似乎很懒得修持或没什么动力去修持的时候,似乎大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是觉得修持非要有某种形式,但修持可以是各种形式,而不是必须坐着才能修持。
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当然,如果你有时间、有空间想要去打坐的话,是可以去打个坐的。那个被称作「顺缘」——有利于修行的条件。
但是你永远不应该想,只有在打坐,或者在庙前,或者一大清早才能修持,并没有那样的限制。
刚刚讲的那些顺缘,确实会有些帮助,当你在打坐的时候来思维可能会更有机会知道实相,而不是说你躺在吊床的时候比较有这样的机会,特别当你是初学者的时候。
或许有些人在说“我们没法修持”的时候,他们好象是想说这个修持就一定要很有时间,一定要修一个小时或半小时,对于现代修行人来说,认为一定要有固定时间的修持事实上会对你造成很大干扰。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讲到,你真正要成就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要看见实相。不管你是在走路或座下的时候,实际上任何时候都是可以的。
所有之前上师讲的这些指导方式都是会有所帮助的,比如你该要打坐的时候禅修,或者要在山上禅修,或者面对河流在禅修。
佛教徒最喜爱的一个地点就是在树下,据说是有某些特殊的能量在那边,所以佛教历史上很多重大的事情都是在树下发生的,比如说佛的证悟、佛的涅槃,都在树下。
对初学的修行者来说,有一个关键是你要经常时间短暂但次数多的去做。当你没有依赖某种特定形式,比如某特定时间的修持的时候,会给你更多的机会来熟悉实相真理。
当然,我完全没有要你不要去做特定形式、仪式的禅修,如果它对你有帮助的话。但同时,你也不应该贬低不正式的修持,而要认为它们也是很正式的修行机会。
这里有几个也是很类似的问题,都是关于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所以我一起作答。有人说,去思维这些实相,包括「无常、苦、空、无我」等等,会让你觉得悲伤。
我不知道你感觉的是哪一种悲伤,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会跟你说,那是一件好事。对初学者来说,当他们去看见、去了知实相的时候,很多人确实是会有某种悲伤的感觉。
我想那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佛陀他自己在《般若经》中就曾经称赞这样的忧伤是一种圣财——神圣的财宝。很多非常认真的修行人甚至会祈祷他们能生起这样的忧伤感。
即使在世俗层面上说,当你因为看见实相而有这样的忧伤感的时候,会让你变成一个更为体贴的人。
这事实上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应该真的要去培养这样的忧伤感,而且这个忧伤感也是个和合的事物,它也会消失的。
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你所感到的忧伤就是我现在讲的忧伤的话,那么这种忧伤感会让你产生大悲心。我想这样的忧伤也可以让你产生很大的勇气,我想你谈的悲伤应该是我讲的这种忧伤。
最后我要讲的是,你应该要很珍视这样的忧伤感。
所以,佛教徒的究竟目的是为了获得解脱,而不是为了要快乐啊大乐啊喜悦啊,等等,但那些都会是副产品。如果你是一个农夫,你致力的目标是得到大米,而不是稻草,当你种出米的时候,稻草也同时得到。
现在很多人禅修的时候,特别是所谓的正念禅修的时候,他们的目的是要放松,要快乐,要变得健康等等,但那些都不是佛法的究竟目的。
还有几个问题是要我讲讲菩提心,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请求,所以我没有办法忽略它,但是,因为菩提心是一个很大的课题,我们可能没有足够时间。
不过在几周之后,我们再次在网路上会有一个像这样的聚会,那时候我会专门讲菩提心,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听。
还有几个问题是关于艺术,特别是关于什么是佛教艺术、佛法艺术。
这个艺术在藏文叫「顾匝」(编者音译),「顾」的意思是幻象、魔法,基本上不是真的东西,「匝」是某种才能、某种展现。
我们为什么需要艺术呢?其实从佛教徒的角度来看,一切都是艺术。
当我们要讲述实相的时候,很多时候唯一的方式就是要去讲某种谎言,或者说以某种有趣的言辞来传达这种实相。
取决于你要和什么样的人取得联结,你就会使用怎么样的艺术。当这些人是比较精致比较复杂的时候,你当然是以另一种艺术跟他们结缘。
举例来说,当释迦牟尼佛决定在摩竭陀的街上赤足托钵的时候,这是因为他的观众喜欢有一种安祥的导师形象、苦修形象、救主形象的人,因为有这样的观众,所以他才有这样的示现。
在其它时候,他示现的形象可能身体是蓝色的,戴着耳环、项链、手环、足环,还有头冠。
在不丹,他们非常爱莲师,因为莲师曾经去过不丹,而且去的时候是骑在一只老虎上的,而他们很爱这样的形象。他们甚至有一个寺庙叫虎穴寺。那是佛的其中一项艺术作品,是非常精巧的一种行为艺术。
同样的,莲师也有另外的形象,他是留着胡子的,几乎是赤身祼体。那样的莲师形象就是宁玛沃色日光莲师的形象,可能更受印度人的喜爱。
我想这全部都是某种艺术。
不过,我想提问的人可能是想问,我们现在会把什么样的艺术作品视为佛教艺术,特别是关于绘画方面。如果你去看看佛教的艺术史的话,事实上是挺有意思的。
一直到阿育王的时代,事实上你会很少看到有画佛陀的,通常他们用来代表佛陀的,是用一个空的法座在那边,旁边可能会有一些鹿。
就是以这种艺术形式来描绘佛陀。因为佛自己在《金刚经》里面就说过,如果世人以形象见我,那他们就具有邪见,就不是正见。所以,用一个空的法座和鹿来代表佛陀是一种很棒的呈现。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会喜欢以不同的方式跟佛作连结,这时就有佛陀的塑像开始产生了。
其中最早的一些佛像可能是由希腊人做成的。我个人真的很喜欢那些佛像。但是,我们因而也能看到这些艺术家会有他们个人的东西放在里面。
其实,即使在佛陀的时代,他也会用某种图像来教导人们,比如通常看到的那个「生命之轮」,那就是教法。
不同的文化也会有不同的方式去趋近这内在的真理,或内在的佛。比如我就很喜欢日本禅宗佛教,他们用非常空旷、非常简单的艺术形式来代表三宝。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不喜欢非常杂乱无序的藏族寺庙或不丹寺庙。
精确来说,佛教艺术就必须是要来描绘实相的,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我现在要做个总结了。现在大家有太多问题,但我基本上只能用总结的方式来讲。
这句话——『你是你自己的主人』是个非常广大深奥的一个陈述。今天我们可以说是以最外在的形式来讲述它。
最终如果你能够去学习摆脱一切的因缘,即使一天就只是修一两分钟,当然,一开始你可能只是以理智分析的方式来做,有时也可以用更为实修的方式来做——就只是觉知到你有一个身体。
我可能不应该以刚才那种方式讲,不是说你有一个身体,而是你要去觉知到你自己的那个身体。
当我们想到我们身体的方式的时候,我们总是参照别的东西对照而言来想我们的身体,比如说想到体重、身体形状、健康情况、整容手术,不管是什么东西,总有某种参照在那边。
现在讲的就只是单纯地觉知到你的身体,以及你的感受,你的心,不带任何批判、评断的。
如果你能每天做几个片刻这样的修持、这样的觉知,你就是在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可以变成自己的主人。
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你是你自己的主人』的最外在层面的解读。但是,还有一种更深层的解读方式来理解这个陈述——『你是你自己的主人』,可能我们可以在别的时间来讲,现在只是简略地让大家有个概念。
因为昨天有人借给我这部佛经,我在读这部佛经,感觉非常受启发。我们讲过有贪、嗔、嫉妒等烦恼情绪,而对这些染垢真正的解决之道是它们自己,就是运用它们本身来解决。
这就是我们在说的你就是你自己的主人、你就是你自己的上师。
通常我们的状况是,我们发现自己有一个欲望产生的时候,就要去某种方式去去除它,我们会运用某些外在的对治、外在的方法来解决。
现在我在谈的是个更高层次的,所以不要跟先前讲的外在层次混在一起。从更高的层面来讲,当你试图运用外在对治的时候,事实上你就是在变成一个热衷于控制一切的人了。
记得之前说的吗?热衷于控制一切的人基本上是有人格缺失的、人格不正常的人。比如说,你在纽西兰,从纽西兰往新西兰,往南边飞,然后你就会飞到澳洲,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这样讲,我是在嘲弄那些澳洲人。
就像这样,如果你一再地去深入挖掘探寻你的染垢的话,你最后会找到什么呢?你会找到智慧。这就是为什么对于染垢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染垢本身。
这是我们非常高层次地在讲『你是你自己的主人』这句话。我希望你能够这样做到。
今天就讲到这里。
我很抱歉,假如我的声音有点刺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跟我的电脑讲话的时候,我就会用吼的状态,真的很奇怪。
最后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段日子一直是一段非常具有挑战的日子,当然我们大家都很希望回到疫情前的那个情况,但是就科学技术层面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但是,某种层面来说,事情可能也变得比较好了,我们要用比较正面的方式来看待这些变化。很多人死去,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工作或房子,很多人经历了各种受苦。
我们不应该白白耗费别人受到的苦,我们应当从中学到一些事情。
回到我们的主题——『你是你自己的主人』,可能要换掉你自己的市长、总统、总理是很难的事情,但是我们应该试图从改变自己个人开始做起,而且你确实具有坚毅不拔这样的能力。
你只需要花些注意力在上面。
就像杂草一样,只要你给它们一点机会,你的这个坚毅能力就会生长。不是完全盲目的全然无畏,这可能是让自己变得有坚毅力的好方法。
如果你刚好是个佛教徒的话,就要对因缘、对因果业力、对三宝有信心。只要你不是相信「拒戴口罩」这样宗教的人的话,那长期戴口罩可能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你的环境刚好是有非常富余的机会跟别人保持社交距离的话,那何不这样做呢?最重要的是,你要相信好的动机或发善心这样的力量。
我们好象花了太多时间在采取行动上面,而比较经常小看关于我们的想法、动机,可是我们也有这样的习语说,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所以,我们应该要花更多注意在我们的动机、我们的念头。
我也要用这个机会感谢我自己的一些朋友,他们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庆祝我的生日,我一直要对我已经变成60岁这个事情保密,不过你们大家好象都已经把它揭开了。
就这样,谢谢大家,谢谢我们这边三位女士把讲座翻译成西班牙文、葡萄牙文和中文。
按:
佛教的意义就是了知实相,仅此而已。
了知我们正处在梦中,这就是佛教的目的,然后你可以选择醒来或在梦中游舞。
我们平常被各种错误的观点所污染而变得散乱,因此我们不自由,不再是自己的上师。
我们的错误观点包括:认为事物是恒常的、认为事物是真实的、认为事物是一个整体……
改变错误观点的方法就是思维他们的对立面,培养出离心(也就是文中的跳出思维框架),四法印——诸行无常、有漏皆苦、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诸行无常——所有事物都处于变化中,而非恒常不变。
有漏皆苦——没有一件事物可以给我们100%的满足感。
诸法无我——我们看到的并非实相。
涅槃寂静——“不造作的状态”,心完全离于散乱而自由的状态。
另一个好的方法就是止观禅修,我们只需要觉知我们的身体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身念处),比如:我有十根手指……
做到这些,我们就是自己的上师,是自己的主人。
- 作者: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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